Chapter 3. 寒冷的手術室

接下來，慢慢進入重點，在這之前再補充一個知識，一般較不易被注意到：進行心導管手術的時候，是完全清醒的! 沒錯，完全清醒。你可以清楚看到醫生正在進行手術。如果你沒有近視的話，仰頭仔細看還可以喵到電腦螢幕顯示著你的心臟血管，臨場感十足。當然你也可以和身旁的護士聊天，詢問醫生手術的進度XD。

手術開始

2018年8月16號，星期四，由榮總心臟內科的黃偉銘醫師幫我進行心導管的手術，是下午的第一刀。大約1點半左右進心導管室。醫生和護士交代：等一下叫你咳嗽，就照著做。有任何不舒服，要馬上說。想排尿的話，直接在手術台上解出來，不要憋尿。進手術的第一個印象是：冷冰冰。因為全身都脫光只穿一件薄薄的手術衣，一上手術台我就跟護士小姐回報身體好冷，他們馬上貼心的在身上蓋了加溫後的毛巾。大感恩。

第一階段心導管是從右手進入，我忘記針插進去的時候是不是有上麻藥，印象是插進去就手很痛，針頭進去固定起來之後，疼痛感就消失了。我猜應該是有上一些麻藥才對。檢查的過程其實不會痛，約莫半小時就檢查完畢。比較困擾的是平躺在手術台上，因為沒有類似枕頭墊在頭上，所以躺了半個小時之後，頭有一點點暈暈的，其餘一切順遂。

醫生出去和家屬討論病情，然後進來跟我說明處理的方式。躺在手術台上安靜的聆聽，大致上的訊息是：左前降支的血管上有兩處有明顯的阻塞，醫生等一下嘗試打通這些地方，再植入支架撐起這些阻塞的地方。另外印象很深刻的一點是，醫生有提到因為我現在才40歲左右，他想幫我盡量用心導管的方式處理，因為若選擇心臟繞道手術，手術的血管的使用期限大約是15-20年，而一輩子只能承受一次開心臟的衝擊，因此這次若是用心導管的方式處理好，最好的情況是改變體質，改變生活習慣，一輩子和支架共存。若未來有狀況，還可以選擇用心臟繞道手術的方式處理。

開始治療

進入第二階段，開始治療。剛剛已經說明我的心導管的治療是從右手進入。進去沒多久醫生就跟我講說他目前在嘗試在打通一個阻塞的地方，但是血管鈣化得很嚴重，他正在努力打通。時間不知道過去的多久，醫生似乎提到從這一個方向好像進不去，需要從另外一個方向從對面來打通這條血管。因此臨時從跨下的股動脈，多放入一根導管進到身體。

接下來又過了一段時間。我問醫生可以尿尿嗎？醫生回說：可以，躺著比較不好尿，你嘗試一下。我嘗試了幾次，依然解不出來。突然感覺一片暈眩，第一時間我馬上告訴周遭的護士和醫生，大家聚集到我身邊，備妥超音波，掃描肚子周邊的器官。好像聽到醫生下達注射5滴、10滴不明藥物的指令（有醫生專業背景的人可以幫我解惑一下這是什麼藥物），注射之後頭暈現象緩解。我仍喊著尿急，但卻解不出來。醫生決定插尿管，裝進去的瞬間有點痛，裝好後尿尿順利排出，感覺好棒棒。看著護士拿著一袋尿出去，確實是累積不少尿液在膀胱中。我的頭暈現象也完全緩解了。護士在旁叮嚀：有不舒服要說喔！你把大家搞得好緊張。我轉頭給他一個滿滿的微笑：是的，不舒服我會馬上跟你講的。

手術繼續。不清楚過了多久，從醫生的對話內容中，聽得出來好像遇到一些困難，手術暫時中斷。過了一下子，醫生說需要用一條自費的管子，須請家屬同意才可以繼續進行。我跟醫生說這不用問了，自費沒關係，完成手術比較重要。醫生說這是標準程序，有使用到額外的費用都必須要先跟家屬跟病人說明。

手術過程並不怎麼順利，老婆先撥通電話給在高雄的老姐。

手術繼續，約莫聽到有位醫生和主刀的醫生閒聊。對話紀錄約略是他們明天要報告的題目和投影片不知道要怎麼做。今天需要熬夜處理了。因為手術過程無聊的發慌，索性變拉長耳朵聽大家聊天，讓時間過得快一點。我又喊頭暈了，護士也附頌血壓降低，好像又聽到幾滴幾滴什麼的東東。頭暈處理好後，醫生叫我咳嗽幾下，因此我咳了三下，醫生回覆：相當棒。

無聊又緊張

手術繼續。因為實在無聊又緊張，不知手術的進度如何。因此詢問醫生現況如何，醫生告訴我，你先不要說話，快完成了。突然又是一陣暈眩，這次和前兩次不同，直接吐得唏哩嘩啦，因為整天都沒有進食，所以吐出來的都是水，黑色的水。醫生解釋因為剛剛手術用兩條鐵絲將心臟包起來，所以會有暈眩的感覺。我的心裡都嘀咕著：兩條鐵絲？聽起來怪可怕的。

已經進手術室三個多小時，經歷多次頭暈和嘔吐，相當不舒服，腦袋裡面開始萌生負面的想法。這時腦中一直在想，要不要跟醫生說一聲不要再通了，乾脆放棄心導管，直接去做繞道手術好了。但我沒說出口，只是腦中負面的想法反覆出現。

突然間，醫生告訴我一個好消息：快完成了，你再努力一下。幾分鐘後再聽到更好的消息：已經通了，目前要開始放支架，你再忍一下。聽到這訊息真是心花怒放，最後的幾分鐘，就聽到一些幾Bar（應該是壓力的單位）和一些活塞的聲音，然後就完成了。

手術完成

手術共進行四個半小時。一般心導管手術較少這麼長時間的，手術的複雜可想而知。 手術完成後，醫護人員將我從手術台移動到擔架上。為避免移動時掉落，所以雙腳，肚子和上半身先用束帶綁著。不妙，一推出手術室，我又暈了，等電梯時吐的更是嚴重，但由於全身被綁住，吐的時候感覺腰部的肌肉似乎拉到。這個小傷對我而言相當的麻煩，晚點再補充說明。回到加護病房的時間大約是六點。

回到加護病房，頭還是暈，一直吐。因為躺在手術室太久，加上剛剛拉到腰部，幾乎無法平躺在床上。因為導管從股動脈進去，動脈傷口需要沙袋壓住止血，腰部又痛，我在床上扭來扭去，造成腳部的傷口無法順利止血。醫生和護士只好用繩子將我綁在病床上。喝點冰水可以緩解我的不舒服，因此我一直跟護士要冰水，但喝了就吐，屢試不爽，就這樣一直拖到12點。註：喝冰水的習慣，就是從這時候養成的，從此之後我只喝冰水，咖啡只喝美式的冰咖啡而且是要有冰塊的。這就是我只喝冰咖啡的由來。12點多，醫生進來處理我的腳部傷口，好像從血管內取甚麼東西，之後壓幾分鐘止血，壓得很大力，過程相當不舒服。

前面有提到我在出手術室的時候，腰部似乎拉傷。這個拉傷造成了我沒有辦法用一個姿勢固定躺在那裡，所以每隔幾分鐘我就會扭一下，或者腳步稍微換那個姿勢。但是這樣子會讓壓在傷口的沙袋稍微鬆脫，結果就是血液會從動脈滲出來。我曾經偷偷地掀開我的褲子看了一下剛剛的傷口，不是我在唬人的，鼠蹊部有一顆高爾夫球腫塊，顏色深紅色，看起來相當的可怕。

手術早上我和老姐先通個電話，老姐表示事情忙完下午再趕來台北，另外交待一些高雄事情的處理方式，也請她北上之前先到觀音山金寶塔跟老媽說明，雖然媽已經走了10年，這部份我還是蠻迷信的。在傍晚六點多老姐趕到榮總，剛好是出手術室的時間。當天晚上就是我姐陪我在醫院度過。另一個巧合是老姐的護士同學剛好有一位在北榮心臟內科服務，感謝她的幫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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